【中國鞋網-鞋業新聞】“年年招工，一年比一年難，愁啊！”2月15日，在泉州洛江區首場新春招聘會現場，一家包袋企業的人力資源部主管林力皇十分感嘆。林力皇告訴記者，他所在的公司缺工280人，目前僅招到50人左右，“春節前就開始缺人了，這恐怕是我從業8年來過得最不踏實的一個春節。”

    與林力皇一樣發愁的，還有眾多泉州民營企業人力資源部的負責人。他們，或許是這個春節里最忙碌的一群人，而“愁”，幾乎成為他們一致的面部表情。

    春節前后，一場前所未有的缺工潮席卷而來。記者從泉州市勞動保障部門獲悉，泉州“千家企業用工需求情況調查”結果顯示，春節后泉州企業用工需求數量達160萬人左右，用工缺口至少15萬人。

    以傳統的勞動密集型產業聞名的泉州市，結結實實地迎來了一場用工大考。

    熟工稀缺與普工短缺

    連日來，記者驅車在泉州北峰、晉江陳埭、泉州經濟技術開發區等用工密集地看到，幾乎所有的企業都在門前掛起了“招兵買馬”的招工公告。

    在部分招聘欄前記者看到，一線生產工人成為這些企業招聘的主要對象。據泉州勞動力中心市場統計，在鞋、服裝等用工量大的行業，由于一線員工在行業內流動性較大，需補充的新員工占用工總數的60%以上。

    缺工愈演愈烈，那些掌握熟練技術的工人，正在變得稀缺，成為企業爭相競之的“香餑餑”。

    在晉江陳埭鎮中國鞋都人力市場，外來工黃立華正仔細比較各大企業的招聘待遇。黃立華是當地一家服裝企業的車工，工作已有5年，月薪在3000元左右，春節前辭職出來，想換一家薪酬更高的企業，“現在企業都缺人，像我這樣有技術經驗的，根本不愁找不到工作。”

    讓人吃驚的是，一些操作熟練、且能讀懂進口設備并能進行簡易維修的“熟手”，竟然已經進入了獵頭公司的視野。供職于晉江英林鎮一家品牌企業成衣車間的小周就是其中一位。他告訴記者，最近廈門一家獵頭公司頻頻電話要約他面談，且開出了不菲的薪酬。

    相比技術工，往年并不難招的普工，也開始面臨短缺。在春節后的多場招聘會現場，記者看到，多數招工欄上，都明確寫著“無工作經驗限制、公司免費提供培訓……”等類似內容。

    在泉州經濟技術開發區，以福利與薪酬待遇見長的九牧王、特步等品牌企業，往年只招熟練工，而眼下，迫于用工形勢，也不得不大量招收普工。

    在洛江區首場新春招聘會現場，一家鞋企的人力資源專員告訴記者，愿意到一線車間工作的人越來越少了，前幾年招工時還有40歲以下的規定，而現在基本上“是人就要了”。

    “是人就要了”，折射出用工企業用工之迫。

    對全國勞動市場供需情況長期關注的廈門大學管理學院副教授周波對記者表示，關乎人口紅利的“劉易斯拐點”正在逼近已是不爭的事實，至于拐點是否到來，學界尚存爭議，但眼下，勞動力市場已經提前作出了反應。

    與中西部“爭工”

    在福建宏遠集團副總裁陳蒼松看來，如今缺工形勢年復一年嚴峻，與東部沿海產業轉移、中西部崛起是相伴相生的。

    以宏遠集團所在的紡織服裝業為例，近年來，依托當地的勞動力資源優勢，中部的湖北、安徽、河南等勞動力大省相繼上馬了不少紡織服裝大項目，河南與湖北兩省甚至還制定了紡織服裝業產能擴張大目標，“這些項目用工量極大，形成了與東部的‘爭工’局面。”

    在這些勞動力資源大省，一些務工人員不再舍近求遠，而是開始選擇在戶籍所在地就業。身為泉州紡織服裝商會副會長的陳蒼松，去年帶隊到河南、湖北一帶考察勞動力資源，回來后特別憂心，“這些地方的一些縣、市，甚至開始將農民工流失率和截留率，作為當地干部的一項重要考核指標。”

    翻開春節前后泉州本地的報紙，很容易發現，四川、湖南、江西等地的企業刊登的招工廣告開始明顯增多。在晉江陳埭，甚至出現了湖南企業招工的大型戶外廣告牌。這些招工廣告上，除了企業名與地址外，甚至還留有企業的聯系方式。“薪水相差無幾，何必離鄉背井”、“技術熟走到哪里都吃香”、“歡迎回到家鄉工作”……從這些企業的招聘廣告中發現，他們無一例外瞄準了泉州地面上的熟練技術工。

    中西部地區工酬的上漲，開始逐漸與東部持平，很大程度上也導致了外來工的回流。

    年前，在石獅一家服裝企業務工的外來工小宋就告訴記者，現在安徽蕪湖一帶服裝企業的工酬，普遍都在2000元左右，這與泉州的工酬已相差無幾。在小宋看來，不少回鄉工作的外來工，還有另外的考慮，“回到老家工作，還可以兼顧老人和小孩，每年還不必忍受春運來回奔波之苦……”

    據了解，小宋所在的安徽安慶市一個在石獅務工的民間老鄉會的成員數量，就由三年前的150人，下降至目前的60多人。該老鄉會一名成員告訴記者，大多數都是回到戶籍地就業了。

    眼下，在傳統的“老鄉帶老鄉”招工途徑依然占據主導的情況下，作為東部沿海泉州的用工形勢，不容樂觀。

    大幅提薪空間不大

    面對日益嚴峻的用工形勢，對于用工主體的廣大泉州民營企業而言，提薪，已經是不二選擇。

    記者從泉州紡織服裝協會、鞋業商會、石材協會等各大行業協會獲悉，節后已有超過八成的泉州民企做出了提薪計劃，提薪幅度普遍在10%以上。

    而陳蒼松認為，盡管近年來工人的薪水年年上漲，且漲幅不小，但目前，“繼續大幅提薪空間不大”。

    陳蒼松補充解釋說，目前，泉州多數傳統產業生產所需的棉花、化纖、石材等原材料的價格，幾乎都處于歷史最高位或次高位，加之人民幣對美元持續升值，多數企業利潤率在個位數，相當一部分企業甚至徘徊在盈虧臨界點附近，薄利的“泉州制造”無法承受用工成本持續高漲之重。

    而眼下，由于缺人，不少企業甚至不敢接單。“前兩年我們愁訂單，現在訂單不缺了，又缺工人。”石獅市休閑褲行業協會副會長歐瑞宗感嘆。

    為應對缺工局面，泉州一些本地企業也打起了“挖工”大戰。“一些企業甚至直接開車到廠門前，現場和工人談薪水，談完后直接拉人就走。”談到“挖工”，陳蒼松顯得很無奈。

    缺工、挖工、爭工、搶工……正在全面提高企業的用工門檻，推高企業的用工成本。在陳蒼松看來，在用工成本走高的考驗下，相當一部分競爭力弱的中小企業出局已是不可避免，而具備品牌與技術優勢的企業將屹立不倒，新一輪行業大洗牌正在形成。

    而即便是提薪，其邊際效應也正在呈現遞減趨勢。負責人力資源的利郎有限公司副總裁季聲認為，現在農產品價格走高，農村福利政策的改善，以及第一代農民工有了一些原始積累，使得以80后、90后為主體的第二代農民工到車間一線當工人的意愿明顯降低，“錢早已不是他們唯一的追求”。

    為了追求更加舒適的工作環境，新一代農民工往往習慣頻繁跳槽。陳蒼松透露，宏遠集團去年一線工人的流失率高達150%，而三年前，這一數據是25%左右，“集團的人力資源部常年都在招工，一邊招一邊流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