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的鞋
冬季的風刮得越來越歡,同桌邀我去買鞋,走進關廂門,看著擺在貨架上琳瑯滿目的鞋,一眼的繚亂,有點眩暈的感覺,燈光的明暗之間,讓我仿佛看到了母親的鞋。思緒有點雜亂,母親的鞋與貨架上的鞋是如此地不協調,完全是兩種不同的基調。
母親的鞋很少,式樣也是最不打眼的,用她自己的話來說,“有鞋穿就夠用了,穿在腳上的東西哪那么多講究。”
母親是個很實在的人,她很少去追求一種絢爛的時髦,她決不會因為今年冬季流行的是大頭皮鞋而去買一雙新皮鞋。她對鞋的標準就是保證有一雙能夠穿出去就行了。
夏天,母親喜歡穿的是一種男式涼拖鞋,價格也很便宜,就是在百貨市場常見的那款5元一雙,能砍價的4塊5也能買到,其實看著那鞋的感覺,和你看著一雙解放鞋沒有過多的區別,母親總和我說那鞋穿起來涼快,腳也舒服。但是,多半的時候,母親總是打著赤腳忙農活,只是要到街上去趕集的時候才換上她那雙涼拖鞋。
春秋季,母親常穿的是一種塑料底膠鞋和訂做的單皮鞋,常常是一個時節的樣子,就會看到那些可憐的鞋被母親折磨得滿目創痍,母親是個閑不住的人,總有忙不完的活計,上班的時候也還算清閑,下班休假的日子,母親儼然就是一個標準的農婦,挖地種菜,上山砍柴幾乎所有農婦會干的農活母親都會干,名義上的母親是個領工資的工人,但多半的時候,母親只是一個簡單的農家婦女,就像母親的鞋一樣,雖然價格便宜,卻是很實在很樸素的。
冬季,母親只有一雙“歷經滄桑”的黑色毛皮鞋,鞋的式樣很丑陋,黑不拉幾的樣子更讓人滋生一種厭惡之感,它讓我想到了《賣火柴的小女孩》中那雙像船一樣的鞋,說不定我哪天流露街頭,母親就將那雙“黑船“托付與我,從此浪跡天涯、、、、、、我也記不起那雙“黑船”跟了母親多少個歲月,就像許多平凡的人每天都做著平凡的事被人忽略,即使到那一天眾多的“平凡”堆砌成“不平凡”,人們才猛然想到:原來曾經有這樣一個人,但是一陣喧鬧過后,平凡依舊歸附于平庸。“黑船”也是一雙平庸的鞋。
下雪的時候,可以看到“黑船”載著母親在各個地方馳騁,總是可以看到母親露出滿意的微笑夸贊“黑船”暖和又不滲水。“知足者常樂”很簡約的一種美。
母親新近告訴我說,她學會了做布鞋,很久前納的千層底終于可以派上用場,她像孩子一樣在電話里向我傳達她的喜悅。她說她為我做了一雙,過年回家就可以穿了,她也很羞澀地告訴我說鞋不是很漂亮、、、、、、
母親對鞋的要求很簡單,能穿就行,母親很容易滿足,雖然她沒有和我說過“知足常樂”的話。母親總是追求一種簡約的生活,一種安靜的美。
母親的鞋是最平凡的,母親鞋下的路是最平凡的,但是平凡堆砌下的生活方式決不是平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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